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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落梅的散文哪些好看

时间: 超财2 散文

  白落梅,原名胥智慧。栖居江南,简单自持。文字清淡,心似兰草。一个凌霜傲雪,拣尽梅枝的女子。下面就是小编给大家整理的白落梅的散文,希望你们喜欢。

  白落梅的散文1:乌镇年华

  仿佛有一段温润的青春遗忘在江南的乌镇,还有一些云水过往需要温柔的想起。就这样想起,想起在杏花烟雨的江南,想起在春风墨绿的水乡。多年以前有过一场悠缓的等待,多年以后还在淡淡的追寻。只是一个无意的转身,那位承载油纸伞结着丁香心事的姑娘,走在轻灵的小巷,走在多梦的桥头,走进一段似水年华的故事里,不知是否还能不能出来。

  乌镇一天的生活从吱吱呀呀的摇橹中开始的,一根长长的竹篙撩拨着静止的时光,清莹的河水打湿了那些易感的情怀。还有泊在岸边的船只,默默的守护着小镇里一些沉睡未醒飞梦。它们凝视着那些古老的房檐的黑白倒影,品味着沉落在水中的千年沧桑。

  河水无语,它和乌镇一起静静的送走春秋,又匆匆迎来春夏,从花开到花落,从缘起到缘灭。许多年后,一切都如同从前,只是所有流淌过的往事注定成为回忆。那些被河水侵润过的人生,带着江南的婷婷,带着水乡的风韵,在迷离的岁月里做一次千帆过尽的怀想。乌镇依旧,小河依旧,待到春风入梦,明月入怀,谁还会再远方彷徨?

  穿行在素淡又含蓄的风景里,在诗意中感受世间的恍惚,而温暖的阳光印证了生命的真实。逢源双桥在现实与梦境中无言的停留,带着时代的气息,又含着传统的韵致,使乌镇处繁华却不轻浮,落红尘而不世故。

  古桥是有记忆的,它记得曾经有着怎样清澈的相逢,又有着怎样的美丽错过。它收存了许多年轻的惆怅,也珍藏过许多青春的梦想。它静静的搁置在流水之上,等待着有缘人乘风而来,再抖落一地的故事。这里留下了文和英的脚印,留下了千万个路人的脚印,他们手牵着手站在桥头,凭栏静赏小镇之景,只觉过往的年华虚度,停留只是一瞬,回首却是一生。

  有古旧的气息从枯朽的门板上,从斑驳的墙粉中,从青石缝隙里透出来,牵引着无数路人纯粹的向往。仿佛只有一不小心,就会跌进某段熟悉的情景里,又让你舅舅不能出来。带着闲散的心情走来,无关历史厚重,不问沧桑墨迹,只是追忆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怀。无论是苍老的酒坊还是明亮的染坊,都可以激发你无限的想象。

  在薄薄的阳光下,温一壶杏花酒,享受一算诗酒年华的闲逸。看那些晾晒在高高的竹竿上的蓝印画布在风中轻舞飞扬,隽永的春天在时光中弥漫,而青春仿佛从来不曾离开。沉陷在这些陈年的古物与怀旧的情感中,再也没有什么世俗的力量可以将你侵扰,因为乌镇趁着你迷蒙的时候已歉然潜入你的心底,从此情思深种,刻骨铭心。

  悠长的小巷在烟雾中如诉如泣,那身着蓝印花布的女孩是矛盾笔下的林家女儿,她从潮湿的书扉中款款走来,从老旧的林家铺子走来,走进矛盾的故居,走进深深庭院。厅堂里矛盾先生握笔沉思,那凝视远方的目光,有一种吐纳河山的清醒与旷达。他在文字中生动,在乌镇里停留,在风起云涌的年代里栽种进步的思想,燃烧精神的火焰。

  恍然间有梅花的幽香自庭院飘来,牡蛎中往事依稀重现,今天宛若昨天。许多的现实比梦想更为遥远,就像许多的喧嚣比宁静更为孤独。站在光阴底下,看梅花开在寂寞的枝头,那冰洁的芳瓣比任何一种花朵更高旷出世,更冷傲清艳。

  午后的阳光有一种慵懒困意的美丽,惺忪的梦呓着的双眼,就这样醺然在古旧的茶馆。煮一壶杭白菊,将心事熬成经久淡雅的芬芳。倚着窗台,听那繁弦幽管,叮叮咚咚拨响了江南灵动的曲调。江南的评弹在乌镇这个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水乡璀璨登场,吴侬软语,妙趣横生,那些熟熟知的故事在艺人委婉的传唱声中更加耐人寻味。

  丝竹之声激越时如万马奔腾,坦荡时若明月清风;飘逸时如玉泉流泻,沉静时若秋水长天。此刻,就在这古朴的乌镇,在这怀旧的茶馆,品一壶清茶,请一起评弹,将流光抛散,做一个安然自处的闲人。都说人淡如菊,而世事也淡如菊吗?当这些生动的记忆在弹指的人生中消散时,谁还会记得过往里的一小段温润时光。

  烟雾中长长的小巷,被怀旧的时光侵染;木门里寂寞的故事,被泛黄的岁月尘封。许多的人打身边擦肩而过,彼此间今生今世不会记得有过这样美丽的相逢。曾经相逢早江南的古镇,曾经有过脚印的叠合,甚至有过目光的交集。

  待到年华老去,回忆从前轻描淡写的过往,谁也不曾知道谁,因为彼此都是过客,是江南的过客,是乌镇的过来。这样的相遇就像是一场皮影戏,在华丽与虚幻中开始与结束。坐在寂寞的廊道里,等待一场皮影戏开幕,又在柔和的灯光下,看一段皮影戏里绝美的故事。

  女子:野花迎风飘摆,好像是在倾诉衷肠。绿草轻轻的抖动,无尽的缠绵依恋。初绿的柳枝,坠入悠悠碧水,搅乱了芳心柔情荡漾。为什么春天每年都如期而至,而我远行的丈夫却年年不见音信?

  男子:离家去国,整整三年,为了梦想中金碧辉煌的长安。都市里充满了神奇的历险,满足了一个男儿宏伟的心愿。现在终于衣锦还乡,又遇上这故里的春天,看这一江春水,看这满溪桃花,看这如黛青山,什么都没有改变,也不知新婚一夜就离别的妻子是否依旧红颜。来的是谁家女子,生得是春光满面,美丽非凡。这位姑娘,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你可知自己犯下什么样的错?

  女子:这位,明明是你的马蒂踢翻了我的竹篮,你看这宽阔的大道直上蓝天,你却非让这可恶的马儿溅了我满身的泥点,怎么反倒怪罪起是我的错误的呢?

  男子: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你婀娜的身姿让我的手不听使唤,蓬松的乌发充满了我的眼帘,看不见道路山川,直上漆黑一片。你明艳的面颊让我胯下的这头马儿倾倒,竟忘记了它的主人是多么的威严。

  一段令人心悸摇曳的对话,让屋子的阳光也随之闪烁着脉脉温情。在姹紫嫣红的春光里邂逅如花美眷,又喟叹什么似水流年。那挽着竹篮的姑娘是林家铺子里的林家女儿,还是似水年华里的默默。抑或是屋子里哪个农家女子?她们携着单纯的快乐,捧着绿色的芬芳,在古道柳浪下行走。她们是乌镇的风景,等待着入梦的人,而乌镇又是过客的风景,装饰着别人的梦。在诗意散淡的日子里,彼此留下无名的因果,只是记得曾经回眸的相逢,还有转身的别离。

  黄昏的乌镇,就像一位平淡的老人,收藏一切可以收藏的故事,又遗忘一切想要遗忘的人。行走在红尘陌上,时光梦里,回首人生历程中云烟旧事,青梅过往,一切有如玉般温润与清灵。

  乌镇也是一块侵染了春花秋月的老玉。供来来往往的人用心灵去珍惜。带着清澈的梦行来,带着未醒的梦离开。只是寻常的日子,紫色平淡的记忆,在闪闪摇摇的光阴里流去。若干年后再以落花的方式怀念江南几许明媚春光,追忆乌镇一段似水年华。

  白落梅的散文2:我不穿旗袍好多年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想写一篇小说,小说的题目是《我不穿旗袍好多年》。可我不知道该安排怎样的故事给小说中的女子,不知道该如何让她可以安然地让她不穿旗袍。也许当成散文来写会好些,这样可以免去繁琐疼痛的情节,说不定还可以省略一些追求与轻喟的叹息。有的时候,过程并不那么重要,有个结局就好。

  那么就许我用最平淡的语言来诉说,如同诉说一枚叶子脉络渐红的忧伤。也许写到后面我会无端地疲惫,会哑然失语。也许你会觉得索然无味,心会渐次地远离。其实,人生就像一首没有写完的诗集,短暂的始终是美丽。此刻,我在听一首老歌,大概读我文字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喜欢怀旧的女子。在不久之前,我曾经跟一位朋友说过,每一首歌都记载着一段回忆,回忆的是曾经邂逅的人和事。我无数次地想过,给那些让我滋生感慨的老歌写下故事,叠印在灵魂某个柔软的角落,温润我一生的情怀。今日我只想诉说我的旗袍,我感觉它在冥冥中作出召唤的姿态,让我再赏旧时的美。

  其实,我已不穿旗袍好多年,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否在预示着什么,可偏生叫人非落笔不可。虽然我没有生花的妙笔,没有如流的思绪,亦没有婉转的情节。只是隽永绵长的回忆,不需要锦绣的过程,不需要繁华的辞藻,只需平淡真实的诉说。春暖花开时,我漫无目的地将旗袍翻检起来,连同前尘旧事,那些远去的日子、简短的细节蕴涵着令人思量的味道。

  我穿旗袍,不是因为我有柔美纤细的身段,不是因为我有轻盈曼妙的风姿。我只是喜欢,就像喜欢秋天的味道,喜欢月色的清宁。我虽在江南,却未必有江南婉女动人的才情,没有清丽绝俗的气质,也没有静影沉碧的古典风韵。我只是喜欢在湖畔的杨柳下轻巧地穿行,喜欢在黛色的天幕间浅吟低唱。倘若浪漫些,添几许江南的烟雨,在若有若无之间萦绕难以言说的情怀。平实些也好,一缕午后的阳光将身影拉长,看我穿旗袍闲懒的心事。旧日时光里许多的细节,现在想来质朴平凡。

  读书的时候,我喜欢看秋夜的月光。穿一袭淡色的旗袍,披一件白色的开扣线衫,清风明月多好的诗情,照见我清瘦孤独的身影。凉风习习,沐着无边的月光,怀揣一本宋词,漫步在校园的青径。来来往往的同学都与我擦肩而过,那时的心沉静得可以听见一枚叶子落地的声音。悠蓝的灯光,流泻在青翠的草地上,柔软而轻盈。宿舍里传来低低的箫声,学生时代,都是有梦的年龄,心总是那么的清澈与纯粹,连惆怅都带着阳光。每个人都拥有一段翠绿年华,又有谁会忘记那青葱的时光?怀想从前,错过的总是比珍惜的多。

  我穿旗袍,渐渐地穿出一种风景,这风景属于校园。白色的梅,他们这样唤我,有一段时间,我很喜欢别人这样的唤我,自有一种清绝与傲然。偶尔也有几个女生,试着穿旗袍,在校园的林荫小道行走,却总是不如我这般自然。他们说,我与旗袍有一段尘缘,这段缘,可以维系一生。我不知道我与旗袍是否真有一段前世之约,不知道今生会有怎样的宿命等我。在花月沉香的日子里,晶莹的露珠打湿青春的梦。那时的我,总幻想回归古代,在杨柳依依的河畔踏青,在雕花的窗棂背后叹息。而我的旗袍,也总是在无意间暗合了我古典的心境。也常常慵人自扰,在浩渺的天地间,落得一怀孤寂与落寞。

  我穿旗袍,与潺潺的流水无关,与啾啾的鸟声无关,与风月无关。只是觉得柔软,觉得舒适,那淡雅的色调让我贞静、安宁。旗袍我喜欢浅蓝色,明净流动,可以消融我的骨骼。就好像喝茶,我喜欢茉莉的清香,啜饮一杯,可以酥软我的身子。偶尔打身边掠过的流云,会在心底浮过缕缕的沁凉。当感觉清灵的时候,梦境也会随之徜徉。在梦与醒之间,我明白,许多动人的美丽都会随春光消逝,没有永远。而今想来,那样的生活叫人好不留恋。可无论我怎样留恋,都是徒劳,因为,再也回不去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怀旧这个词,略带消沉的色彩。当一个人总是回忆昨天,那他的今天只怕是过得很疲倦。其实,今天也会成为昨天,也许几年后,回头遥望,那时会觉得今天原来这样的多姿。多年来追寻的结局,原来早已有了答案。

  旗袍不曾远离,留给我的依然是无言的背景。似乎谁都知道,穿旗袍需要修长柔美的身段,没有流动的线条,就不会有优美的韵致。我的旗袍,大多都是缝制的。我会选择自己喜欢的布料与颜色,找裁缝去量体裁衣,这是个略显繁琐的过程,可我觉得自有一份完美。我曾经是那么的追求完美,也因这份追求被泪水潮湿过多愁善感的心。日子久了,渐渐地,只剩下一种简单的姿态。可旗袍依旧带给我优雅的闲情,更多时候,我穿旗袍,邂逅的是一份平静,是秋荷般的心事。一袭旗袍,任月光洒落我的小屋,桌上有一盘残棋,闲置的紫砂壶,花瓶里有几枝梅花。

  我就端坐在小楼上,看如水的月光,流泻在每个黑暗的角落。我在无声无息的月色中的清静,连思绪与意念都显得多余。我曾经说过,多情的是那水中的月,而不是那望月的人。可无论经历过怎样的心情,看过多少的秋月春风,最终都会回归平静。也许时光偷走了许多生活的细节,可我依然可以凭借橱柜里各式的旗袍,凭借一些印象,凭借一些痕迹,寻回被遗失的片段。更多时候,我愿意在平实的生活中,积累令人感动的一切。

  有人说,穿旗袍的女子,倘若觅不到一个可以为之情深的男子,哪怕她心怀锦绣,哪怕她风姿万种,也不过是一抹孤独的风景。这句话,它在无意间令我暗自惆怅,心生酸涩。我曾经与风一样的男孩擦肩而过,错过手牵手在阳光下漫步的温暖,错过沁凉的柔情,错过单纯的快乐。那只是花开与花合的过程,随着四季的更迭而悄然隐褪。我相信缘份,所以从来都不曾去寻觅,尽管生命中还有许多短暂的邂逅,却换不来刻骨铭心。其实,我并没有一颗高傲的心,并没有太多奢华的愿望。我自认为禁得住世俗中纷呈的诱惑,我自认为我经得起平淡的流年。我只是个平凡寻常的女子,只想找个同样平凡的男子,拥有一份简单淡定的生活。只是这个男子,他要给得起我一生的安稳。可他如何绕过这万千的红尘,将我寻觅?不去强求,学会随遇而安。我穿旗袍,从和暖的春季,一直到秋凉,只是孤单的背影。

  突然有那么一天,走在拥挤的人群中,发觉身着一袭旗袍的我与这个世界竟已格格不入。这种感觉从来未曾有过,那个瞬间叫我好生落寞。不禁问自己,究竟是我不适合旗袍了?还是旗袍不适合我了?廿多年来,一直都在苦苦的寻求一种心仪神往的生存姿态,方才不至于荒废了这仅有的一次人生。可这些年来,我仍寻不到结果,也许待我将旗袍搁置起来,才会渐渐清醒这其中的缘由。

  也许旗袍注定只是一种孤独的风景,这风景有些遥远,有些落旧,像极了黄昏。没有什么可以值得让人执著一生,其实,不是没有,而是不会。岁月的风霜会慢慢地一个人的锋芒消磨殆尽,连同最纯净的青春梦想,哪怕这梦比落花还轻,比心还软。久居尘寰的我已经没有轻盈的身段来穿出那份清新流动,没有一颗晶莹得不蒙尘的心来酝酿江南独有的毓秀与凄婉。无力支撑这种美,不再敢去碰触。我不穿旗袍,穿了会心痛,我不想心痛,我本平庸。

  旗袍无语,说不定它愿意被我封存,这样就不必沾染太多的尘痕。原以为这一生都会穿旗袍,不同的式样与颜色,有如我不同的年龄与心境。我仿佛在镜中看到自己穿旗袍的身影,短暂的瞬间,便呈现出生命的剪影。在人生况味的背景底色上,旗袍多了些成熟的风韵,我也会慢慢地变老。我曾假如过自己能在瞬间老去,那样就可以免去纷繁的一生,无论是离合还是悲欢。可那只是假如,我的假如从未成真。可此刻,却犹恐时光流失得太快,因为我再也没有多余的青春可以消耗了。

  还是尘封起来吧,连同往事,更多时候,我宁愿回忆。回忆是一种古老的美,不会因为年华而褪色,不会因为岁月而流失。我不穿旗袍,旗袍不合我的身段,我的心境不合旗袍。明月照不见我因穿旗袍而孤独的身影,也照不见我寡欢的心情。我不能放下红尘,放不下在重楼深闺处吟哦叹怨的心事,不能挑尽灯花不成眠。寂静的夜,倚着窗子,我听见月光流淌的声音,却又了无痕迹。

  明月还在中天,我不穿旗袍,已有好多年。情缘有限,盟誓无凭。也许我与旗袍的这段缘份不能维系一生,那份不问沧桑的诺言也暗自藏于心底。有限的情缘又岂止是旗袍,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也会有终结的时候。聚散无定,谁才会是谁沧海桑田的家?经年如水的平淡,在得与失之间,自有一种怅惘,存在于继往的时日之中。最是这无端的回忆惹人疲惫,由来如梦的不是旗袍,不是往事,而是我渐行渐远的情怀。我不穿旗袍,这样我可以更平庸,寻常的人生,才会幸福。我的确已经哑然失语,不知你是否感到索然无味。我不再诉说,我已不穿旗袍。趁这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我打开被时光封存的衣柜,看见垂挂在衣架上的旗袍,一件件,清雅柔美,碧如水,明如玉。那些过往的情节如同淡墨在纸上浅浅地晕开,原来,我穿旗袍,已有好多年。

  白落梅的散文3:茶缘,一个从容不惊的过客

  寻陆鸿渐不遇

  移家虽带郭,野径入桑麻。

  近种篱边菊,秋来未著花。

  扣门无犬吠,欲去问西家。

  报道山中去,归来每日斜。

  ——唐皎然

  这些年,总会有一个奢侈的念头,就是开间茶馆,或称作茶坊、茶庄。当然,茶馆应该落在江南某个临水的地方。而茶馆的名字,叫云水禅心,或是茶缘过客。云水禅心,这几个字,带着一种大风雅、大寂寞的洁净。似乎皆与有佛性、有慧根的人相关,而红尘俗子,大凡都不忍心去惊扰。茶缘过客,却带着淡淡的烟火,让路过茶馆的人,都想要停下脚步,走进去,喝一壶茶,掸去一身的灰尘。是的,我要的茶馆,不仅是为了自己筑一个优雅的梦,更是为了众生在那里,可以安宁地栖息。

  每一天,都会有许多不同的客人,他们品尝一壶自己喜爱的茶。而茶,却甘愿被客人,用沸腾的水冲泡,在杯盏中开始和结束一生的故事。茶馆里应该有被岁月洗礼过的门窗、桌椅,以及款式不一的茶壶、几幅古老的字画、几枝被季节打理过的野花。茶馆的生意也许很清淡,浮华被关在门外,只有几束阳光、细微的尘埃,静静地落在窗台、桌上,还有茶客的衣襟上。客人喝完茶,又要匆匆地赶往人生的下一站,无论前方是宽阔的大道,还是狭窄的小巷,都风雨无阻。而我却不要赶路,这茶馆,就是我的栖身之所,让我可以安稳地在这里,静守简单的流年。

  夜落下帷幕,世事归入风尘,茶馆里的每一件物品,都卸下了白日的淡脂轻妆。而我,也可以用真实的容颜,与它们相看茶馆的光阴。恍然间,才深刻地明白,茶有茶的宿命,壶有壶的因果,过客有过客的约定,世间万物,都有着各自的信仰和使命。所有的相聚,都是因了昨日的萍散,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寻找最后的归宿。品茶,就是为了品一盏纯粹、一盏美好、一盏慈悲,我们就在茶的安静、茶的湿润里,从容不惊地老去……

  喝茶,自然会想起陆羽,他是茶业之祖,被世人称为茶仙、茶圣、茶神,著有《茶经》,其间涵盖了太多的茶文化以及壶文化。千百年来,岁月的炉火一直燃烧着,青翠的茶叶在山泉水里绽放着经年的故事。多少旧物换了新人,品茶的心境却始终不曾更改。想起陆羽,亦会想起一位与他不相伯仲的人,一位被称为诗僧、茶僧的佛学高僧,皎然。他的名气显然不及陆羽,但他与陆羽是生死相依的忘年交,正是在他的提携与帮助下,陆羽才完成了中国茶业、茶学之巨著《茶经》。这世间,有许多无名高人,他们愿意被岁月的青苔遮掩,守着自己的一寸光阴,足矣。

  换一种心情,读皎然的诗,那缕清新的自然之风,从唐朝缓缓拂来,让人心动不已。篱笆小院,三径秋菊,几声犬吠,山深日暮,此中意境,犹如清风明月一般的温朗。像是品尝一壶秋日刚落的茶,唇齿间萦绕着白菊香、茉莉香、桂花香。而浮现在我们脑中的画面是,一位眉目爽朗,风骨清俊的高僧,踏着夕阳行走在山径,于山脚下一间简洁的篱笆院前驻足,叩门无人应答。只有几束未开的菊花,在淡淡的秋风中,低诉摇曳的心事。

  这位高僧就是皎然,唐代诗僧、茶僧,俗姓谢,南朝山水诗创始人谢灵运十世孙。他访寻之人陆鸿渐,即是陆羽。两人因茶而邂逅、相识。陆羽自小被家人抛弃,被龙盖寺的主持智积禅师在西湖之滨拾得,带回寺庙收养。陆羽十二岁时,因过不惯寺中日月,逃离龙盖寺,到了一个戏班,做了优伶。后机缘巧合,结识了杼山妙喜寺主持皎然大师,陆羽才有幸结束了飘摇不定的生活,得以潜心研究茶道。

  皎然比陆羽年长十多岁,游历过庐山、泰山、嵩山、崂山等许多名山,世间风物尽入眼底。他对名山古刹里的僧侣饮茶颇有心得,所谓茶禅一味,茶在寺院里早已成了一种习俗和文化,与僧侣的生活息息相关。纯净的茶汤、清香的茶味,给修佛者洗去尘虑,荡涤心情。一壶香茗,一轮皓月,一剪清风,几卷经书,陪伴他们度过无数寂寞的岁月。

  而茶,也在他们的杯盏中,有了性灵,有了禅意。皎然将他所悟的茶理、茶道与陆羽交流,使得陆羽的《茶经》在盛世茶文化中,抵达至高之境。饮酒是自欺、自醉,品茶则是自醒、自解。世间之人,多半恋酒,认为一切烦恼之事,可以一碗喝下,却不知醉后愁闷更甚。而饮茶则可清神,几盏淡茶,似玉液琼浆,品后烦恼自消。真正的好茶,来自深山,没有尘埃,只浸染云雾和清露。真正的好壶,却是久埋的尘泥和水调制而成,被时光之火炙烤,再经过岁月的打磨。品茶的人,则是深邃纯净之人,在一杯清澈的水中,禁得起世间的诱惑。任凭世间风烟弥漫,只在一盏茶的柔情里,细数光阴的淡定。

  人生要耐得住寂寞。世间总是有太多的繁华,撩拨我们本就不平和的心境。倘若浮躁或是疲惫了,必定会有一个娴静的茶馆,将你我收留。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天气,不同的心情,喝出来的茶,会有不同的味道。也许我们不懂得陆羽《茶经》里那许多的茶文化,不懂得各式品种的茶所隐藏的玄妙,也不懂得壶中的日月,但在茶馆里只需要品一盏适合自己口味的茶,不为风雅,只为清心。再捧读皎然的诗,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其间的诗韵,但是一定可以感受到,那份平实简朴的意境。当世人都以为禅意高深莫测时,其实禅就是野径的桑麻,是篱院的菊花,是一声犬吠,几户农家。

  转眼又是清秋时节,莲荷褪尽了洁净的霓裳,只余残叶瘦梗铺陈在荷塘,守候未了的心事。无人的时候,还有几枝秋菊,几树桂子,在阳光下孤芳自赏。如果你打天涯而来,恰好经过一间叫茶缘过客的茶馆,请你记得,那里有一盏茶,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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