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的现代诗《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和散文
冰心对于我国古代文学有很深的造诣,深厚的古典文学素养使她的散文语言既富有典雅的中华文化气质而又飘洒着汉语乐感诗学的芬芳,她的语言风格,总能给人思想上的启迪,心灵上的净化,更有美的享受。小编这里为大家整理了一些关于冰心的现代文和散文,希望大家喜欢。
《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
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
亿万个受苦人的心
转朝着同一的方向。
佝偻的矿工,从黑暗的
洞穴里爬出,伸直了腰。
流汗的佃农,把为地主
收割的镰刀,往地下丢。
做炮灰的小伙子,从“长官”
手里,抢过了自己的枪……
希望钻进了他们痛苦的心,
觉醒给他们劈出一片光明!
亿万个受苦人的心,合成
一股拔山倒海的洪流,
在世界上,冲洗出
一片片的干净青葱的大地!
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
四十年来,在这大地上
引起了多少快乐的声音!
一座一座水库里的水
哗哗地响,
一片一片金黄的庄稼
簌簌地响,
一串一串穿洞过桥的火车
突突地响,
一座一座雄伟的机器
隆隆地响,
还有个新生的小月亮,
绕着地球,飞得嗤嗤地响!
这些声音是人间的交响乐,
声音里的自由人们,
正在创造自己的天堂;
它们是十月革命炮声的回响,
它们永远为十月革命而高唱。
一九五七年十月二十五日,北京。
《好梦》
——为《晨报》周年纪念作
自从太平洋舟中,银花世界之夜以后,再不曾见有团圆的月。
中秋之夕,停舟在慰冰湖上,自黄昏直至夜深,只见黑云屯积了来,湖面显得黯沉沉的。
又是三十天了,秋雨连绵,十四十五两夜,都从雨声中度过,我已拚将明月忘了!
今夜晚餐后,她竟来看我,竟然谈到慰冰风景,竟然推窗——窗外树林和草地,如同罩上一层严霜一般。“月儿出来了!”我们喜出意外的,匆匆披上外衣,到湖旁去。
曲曲折折的离开了径道,从露湿的秋草上踏过,轻软无声。斜坡上再下去,湖水已近接足下。她的外衣铺着,我的外衣盖着,我们无言的坐了下去,微微的觉得秋凉。
月儿并不十分清明。四围朦胧之中,山更青了,水更白了。湖波淡淡的如同叠锦。对岸远处一两星灯火闪烁着。湖心隐隐的听见笑语。一只小舟,载着两个人儿,自淡雾中,徐徐泛入林影深处。
回头看她,她也正看着我,月光之下,点漆的双睛,乌云般的头发,脸上堆着东方人柔静的笑。如何的可怜呵!我们只能用着西方人的言语,彼此谈着。
她说着十年前,怎样的每天在朝露还零的时候,抱着一大堆花儿从野地上回家里去。——又怎样的赤着脚儿,一大群孩子拉着手,在草地上,和着最柔媚的琴声跳舞。到了酣畅处,自己觉得是个羽衣仙子。——又怎样的喜欢作活计。夏日晚风之中,在廊下拈着针儿,心里想着刚看过的书中的言语……这些满含着诗意的话,沁人心脾,只有微笑。
渐渐的深谈了:谈到西方女孩子的活泼,和东方女孩子的温柔;谈到哲学,谈到朋友,引起了很长的讨论,“淡交如水”,是我们不约而同的收束。结果圆满,兴味愈深,更爽畅的谈到将来的世界,渐渐侵入现在的国际问题。我看着她,忽然没有了勇气。她也不住的弄着衣缘,言语很吞吐。
《霞》
四十年代初期,我在重庆郊外歌乐山闲居的时候,曾看到英文《读者文摘》上,有个很使我惊心的句子,是:
May there be enough clouds in your life to make a beauBtifulsunset。
我在一篇短文里曾把它译成:“愿你的生命中有够多的云翳,来造成一个美丽的黄昏。”
其实,这个sunset应当译成“落照”或“落霞”。
霞,是我的老朋友了!我童年在海边、在山上,她是我的最熟悉最美丽的小伙伴。她每早每晚都在光明中和我说:
“早上好”或“明天见”。但我直到几十年以后,才体会到:云彩更多,霞光才愈美丽。从云翳中外露的霞光,才是璀璨多彩的。
生命中不是只有快乐,也不是只有痛苦,快乐和痛苦是相生相成,互相衬托的。
快乐是一抹微云,痛苦是压城的乌云,这不同的云彩,在你生命的天边重叠着,在“夕阳无限好”的时候,就给你造成一个美丽的黄昏。
一个生命到了“只是近黄昏”的时节,落霞也许会使人留恋,惆怅。但人类的生命是永不止息的。地球不停地绕着太阳自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