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精选:野菊的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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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菊的守望》原文:
觉得胸口有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女人下意识地睁开眼.——是傻子的手,压在了自己胸口,她轻轻地将手拿开。
侧过脸去,傻子还在熟睡,脸上挂着一丝童真地笑容。也许,他在梦里,吃着一块奶糖。或许,做着一件让他高兴的事情。女人猜测着
在别人眼里,女人是他妻子,还是他的娘亲。而对于她而言,眼前这个智商只有三岁的男人,就是自己的老公——这辈子要撕守,呵护的人。女人转而,对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仔细端详了起来。虽没有她想象中的,好看。但在她的照料下,干净,白皙。而后,女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开始默默祈祷_____刘皮,那个无赖不要再来打扰自己的生活。
她不知道自己,嫁给傻子.对.还是错。难道活着只是为了一日三餐,和他祖上留给她们居住的房子,可身边这个熟睡的男人,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跟他在一起,她能有幸福和未来吗?
侧回了脸。
窗外,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16岁那年,表哥因为还不起人家赌债,人家要剁其双手。为了三千块钱的聘礼,姑姑作主,将她嫁给了邻村的李老四,一个比她大十岁的老男人。当初,即便是心中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可她又能怎么样。自小,母亲因为难产走了。从此,父亲有家不归,跟别的女人跑了,是奶奶在姑姑的帮助下将她拉扯大。嫁给李老四,也算是对姑姑养育的一点报答吧。
所幸的是,李老四虽脾气有点暴,但知道疼她,关心她。可是一喝了酒,就什么都不管。但她还能忍,只要对她好,其他的,都不再那么重要了。
一年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总算有个完整的家。好好抚养着孩子,看着孩子长大,就够了,女人总是这样乐观的想着。
那天夜里,男人在外面喝了点酒,回家的路上,掉下悬崖走了。丢下了她和孩子。女人编织的梦,因为丈夫的突然离去,碎了。她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外界的压力,有人说她是克星,命犯天煞,男人是被她克死的。在那个风俗始古不化的年代,原本脆弱的她,加上公婆的排斥,说她是个不吉祥的女人。繁重的体力劳动,加上日夜操劳,她开始精神晃忽,女人终于病倒了。担心女人万一死了,要承担后事费用,婆婆索性将她赶出了家门.
带着苦命的孩子,回到姑姑家。三五日尚可,可时间一长,总有人不舒服。更何况她是个“不吉祥的女人”姑姑到处托人说媒,可人家听说她克死了之前的男人,都纷纷退避三舍。直到遇上傻子他娘。
傻子娘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走,可傻子总得有人照顾,说是为傻子找老婆,还不如说是给傻子,找个可以信柰的依靠。
姑姑带她来到傻子家的那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飘着鹅毛大雪。刚进门,傻子看着她就傻笑,傻子娘见她衣着单薄,连忙找来几件还算体面的衣服,让她换上。还为她煮了面条,上面特意盖着两个菏包蛋,母子俩的心意也全在这碗面里。吃着热乎的,一股暖流开始涌遍了全身,为这家人的真诚与善良而感动。
至少,在这里她不用看别人的眼色,有人在乎她。可以借着这家人的照顾把儿子养大.此刻,除了孩子,女人别无所求。
结婚当天,一段三尺红头绳,傻子娘在集市订做两套的确良的褂子,就连结婚贴的喜字,都是傻子娘买红纸自己剪的。
没有隆重的婚礼。
没有乡亲的祝福。
就这样成了傻子的妻子.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她耕作时,傻子就会带着孩子在田间地头玩耍,有时一只蚂蚁。他俩就能玩上一天。这样的婚姻,在是旁人看来她只不过是多了个儿子。渐渐的,女人也习惯了这种平静的生活。
十八岁开始守寡,当下二十好几.可每个月的那几天,她的心总会像轻风掠过的湖面,久久难以平静。
近些日子,面对刘皮,那个无赖的骚扰。越发让她有些寝食难安,当夜深难寐的时候,她也会忍不住,偷偷去想。特别是当刘皮看她时,那饥渴的眼神从她胸部看到大腿。把她心中那团大火烧得扑哧扑哧的响。想到这,女人的脸上不禁热了起来,有些心慌意乱。
虽说,苍蝇不叮无逢的蛋,可她只是个年轻的正常的女人。
看看自己的丈夫。虽说刘皮名声不好,好吃懒做。可他能给自己需要的。他还厚颜无耻的说过,要给自己衣食无忧的生活。虚荣,爱听好话是女人的天性.她知道这样想不对,可仍无法控制自己,将刘皮和傻子比。傻子并非什么都不是。至少在别人欺负她时,傻子总会,在第一时间出来保护她。想到这,不觉有些心痛,她觉得自己是个,卑鄙,无耻的女人,她很自责。
秋末将至,大地拉开了入冬前的序幕,仿佛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枯黄的树叶在空中打着旋儿,一阵秋风,将它不知了去向。留下光秃秃的枝条,在风中孤独的摇曳着。灰蒙蒙的天空下,偶尔一两只落队的候鸟,匆匆的滑过。带着一声悲鸣,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什么......
那天,女人下地干活,可刚到地里,见土里还有些许杂草,却发现忘了带钉耙。于是让傻子陪儿子在地里玩会儿,自己打算原道返回。可途中遇上刘皮死皮赖脸的,在她面前献殷勤,见四下无人,便对她动手动脚。摔开刘皮,拿者钉耙回到地里,只有傻子一个人,拿者树枝在那认真的玩着蚂蚁,见四周没有孩子的踪影。女人急了,追问傻子。
原来在她离开后,,两中年男人,给了傻子几颗糖。以帮孩子找妈妈为由,,带孩子离开了。那一刻女人疯狂的向着山路的一头冲了出去。
女人啜着粗气,终于倒下了,傻子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远远的跟在后面。当傻子将吃剩的奶糖递到她的跟前。那一刻,女人终于愤怒了,从傻子手中抢了过来,愤怒地抛向了空中,她恨这些糖。
路的尽头,早已是人去路空,看着崎岖的羊肠小道,仿佛那是从她肚子里流出来的肠子般,让她肝肠寸断。天塌了下来,压得她啜不过气来,整个世界早已哑然无声,接着眼前一黑。
当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傻子傻傻地看着自己,像个无辜的孩子,旁边多了正在注射的吊瓶。似乎想到了什么,女人迅速从床上弹了起来,拔掉了针头,带着傻子匆匆离开了医院。在派出所做了简单的笔录,回到家中.,和以前一样,女人依旧每天带着锄头和钉耙来到那块麦地。不同的是,手里却多了根绳子。
秋末的阳光,没有风的袭扰,总能让人觉得一丝温暖。枝头上那颗熟透的柿子,早已干枯,因为松鼠的摇晃,终于掉进一片枯败的烂叶中。
女人坐在地里,看着路的尽头.。刘皮走了过来,想到孩子的丢失与刘皮脱不了干系,女人愤怒的拿起钉耙咂向了他。钉耙落下却并没有砸到刘皮,钉耙却被他夺了过去。刘皮求之不得的顺势抱住了她,女人奋力挣扎,反抗着,刘皮忽生一计:
“你不就是要找到孩子吗?我陪你去找......”
听到这话仿,佛她看到了春天里的曙光。身体一下子松软了下来,仿佛一台受遥控的机器。刘皮连拖带嚷,将她拉到了地沟里,任凭刘皮在自己身上饥渴的啃食着。待刘皮发泄完,提起裤子扬长而去。
看着自己零乱的头发,和撕破的衣袖。手臂也因刚才的扭打,而变得青一块,紫一块。她觉得对不起傻子,作为她的妻子,更应该坚守妇道。心里有种负罪感。可是她必须找回孩子,即便刘皮是在说谎,可在面前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宁可相信刘皮说的是真的。
秋雨后的第一个晴天,女人约好刘皮在村口等她,当她一件一件收拾自己的东西时,不经意间看到傻子那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的心像被什么蛰了一下。她很矛盾,自己走了,傻子怎么办?她答应过傻子娘的,想到这,她再也没有勇气继续走出大门。
私奔,放弃了。但她知道,刘皮不会就此罢休,地里的事,不会就此结束。
眼看快要过年了,女人为傻子添了套衣,也为自己买了六尺花布,看着傻子高兴得像个孩子,女人跟着笑了。
冬天的夜里,随着一阵浓烈的酒精味,从门外飘来,接着就是一阵粗鲁的敲门,还没待她开门。却被刘皮强行撞了进来,凭着一股酒劲,扑向了她,还没来得急躲闪,就被刘皮力大气粗死死抱住,女人奋力挣扎着。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一晃,随着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刘皮倒在了她身上。是傻子,他手里拿着锄头,上面还沾着血迹,站在那里发抖。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刘皮,她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那一刻,她终于忍不住,扑在了傻子的怀里,哭了起来。傻子第一次像男人,将她搂在怀里。
因为刘皮强奸未遂,打斗过程中,傻子的过失,导致其死亡,因为傻子是傻子,免于法律追究,当厅释放。
几年后,傻子因为并发症走了。
处理完傻子的后事,女人特意洗个澡,拿出了墙角的农药,喝了一口,很苦!可她还是喝完了大半瓶。
夜,开始静了下来......
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女人感觉胸口很闷,似乎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得她喘不上气来,手脚开始抽搐,有点不听使唤,开始觉得有点
冷,渐渐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觉得胃,涨得特难受。她努力的睁开了眼,一根管子深深擦在胃里。地的淫秽物,医生告诉她由于发现及时,加上农药的伪劣.她得救了。看着医生高兴而又成功的表情,女人终究没有说出一个谢 字,转过脸笑了,笑得苍白,无力。
多少年过去了,傻子的坟前,多了一颗碗口大的树。女人的双鬓已花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手里多了根拐杖。傻子坟上的草,女人再也拔不动了,可她仍不忘,每天到傻子坟前诉说着什么,依旧会来到那块麦地。小坐一会儿,或许站在村口久久地的盼望着。看到有人走来,总会自言自语告诉别人,她的儿子会回来,会来看她。人们总会善意的笑了。
又是菊花开满山坡的季节,,村口那棵枫树上,两只喜鹊相互打闹着。院子里,女人躺在床上。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台照在梳妆台上。接着,女人做了个梦:
梦到了自己的儿子,还有她男人,那个大她十岁的李老四。于是她急忙追了过去,可李老四头也不回的走向天边。紧接着,她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麦田里长着金黄的麦子。好一个充满,希望,自由,充足,幸福的世界。
她不停的奔跑着,追赶着......
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累了!
多少年过去了。女人的坟前。长满了野草。
有一天,在傻子的坟旁,女人的坟前,一个老人带着他的孩子们,久久不肯离去。